细覧他的留言,我毫不犹豫撕掉再狠狠的将纸条揉成纸团,抛下地板以脚猛然践踏蹂躏。
"你是不听人话的笨蛋?当初我早就明确表面彼此关系决裂,明显地表达绝交立场。为什么你仍可以装模作样充当和事人?"
"我狠狠责备你的恶言,你却以有利自己立场的理据加以论述,甚至仍说什么「我懂你」、「我明白你的」伪善大话。这算是你愚弄我的新类型恶作剧嚒?"
"还是这才是你真正对我的报复:「以无罪慈和腔调说出虚伪的友好词汇,让你一直愧不敢当面对自己过犯,悔疚一生」吗?啍,好一个老辣残忍的惩罚方法。"
我愤然责备允贺他毫无意义的行举,但内心涌现的抒情揉杂多一份情感——难过和无穷无尽的悔疚。而这份情也远远盖过我气愤他再次多管闲事,批评过份善良正直高强的好意。
现在到底谁是不听人话的笨蛋?是不顾自身感受,处处无条件接纳犯错挚友,甚至不惜为他费尽劳力奔赴也不后悔的倪允贺,还是只懂得如蜗牛逃避退缩,不懂谅解对方所行的背后苦口婆心的武断反驳,什至还任性折腾对方李蹈梅?
"可恶,果然我还是放不下手。今天发生什么事?整个人常常被折腾得一团糟……"
我不禁叹气感慨,终于得悉自己原来的判断是那么糟透,是多么自我武断,待人处事也是多么肤浅流于片面。
不过,待在安穏舒适区敛讨悔过有何用意。现在重点不要停留聚焦你有多么悔疚反思人生错误之处,而是看乎你到底是否愿意把握捉紧一去不返的现在。
既然你心中已划下清晰道路,为何你仍要待在原地不动?
这句话深刻打进我的心腑暗处,作为推动我双脚有力踏出课室,不……而是离开封闭自己与外界间的隔膜。
我抛下手上书包,赶紧奔赴离开。沿途跨越不少迂回曲折的长廊,一口气步行稍为不平的三层阶梯,环顾四周寻觅同是追寻自身的挚友。
"你这烂好人,为什么要做到这份上?我根本就不值得被你多番仁慈对待和拥护。"
奔驰路途,脑海不断重复浮现这句腑心自问的反省。当回眸记忆中我无理取闹、刻意撇下挚友让他委屈无辜作为代罪羔羊、无助目送我的片段。想到这点不堪入目的黑暗历史,我不禁满脸流涕,忏悔自己当初是如何愚昧,不顾后果行事,甚至差点连累自己失去重要挚友。
永远陷入悔疚、憎恶和沉醉沉溺背负罪恶感交织的深渊是比承受他骂个狗血淋头的责备更残酷难受的惩罚。理应我本当接受这样结果,但我不甘愿承认这就是报应的恶果。因此我才踏上前程方向摇晃不定的路途。
「哈」
过了大半小时,我马不停蹄追寻允贺下落,尝试从路过的学生打听有关他的线索,但徒劳无功。当然,我尽力联想他有可能出现的熟悉场所。
"啧,连化学实验室也寻找不着他的身影。到底他去了哪里。"
在这之前,我已经绕过检察所有班级的课室和大部份科系的多用途课室,但也是徒然。现在剩下他经常徘徊的科学实验室也仔细瞄过,仍未能找回他任何相连的踪迹。
我拖拉因长期奔跑而疲惫不堪的肢体,脑海浮现极度浮躁不安的紧张感。此刻我真的想放弃,想安顿休息,不再为此奔波努动。若要用文字描述诠释的话:「绷紧肉体快要濒临崩溃边缘,强烈的疲倦袭卷冲击我的意志,身体自我保卫机制使我屈服」。
这种感触犹如跑了大半天三百公里外的马拉选选手,沿途不断冒现放弃长跑念头。
我总算深切体会到允贺起初是如何抱持那无奈绝望情感,追寻时而飘拂的人影是多么疲乏难堪。那种努力追寻却找不着挫败无力感折磨动摇自身意志,更何况是我处处刻意回避他,让他有感刁难。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重来的话,我恨不得掌掴当时幼稚的自己,让他清醒过来好好反省。
既然室内寻觅不果,就转移阵地,前往室外探索。
正值踏出校门的瞬间,天空呈现一轮绯红带金的夕阳,周遭涣发澄黄、赤橙和胭脂红的余晖与原本天蓝彼此交织,染成一片毫无违和的夕阳西下油画。
不,这样说法未免太落伍。这片由柔和的暖色和突显的冷色互相拼凑具有层次的新颖颜料,没有明显分隔那种颜色配搭什么类型的颜色。只是稍为呈现独特渐变的一杯「Grasshopper」(*草蜢*,这里指一种揉合三原色但没有分隔而是自然呈现渐变色彩的混合鸡尾酒)。
虽然隔空在遥远天边是无法品尝当中韵味,但换在视觉角度上是享受无语伦比的满足。
因为能通过眼廉从中细味欣赏名为上帝大师级杰作的高尚之作,回眸耀柔和燃尽有限生命的余晖,如何为天空的良辰美景额外衬托那份添加的美丽效果。
同一天空下,我并不在意只需仰俯天上的变化夕阳西下之境。然而心急如焚到处奔赴朋友的影子。顿然,我的眼廉冒现飘渺的熟悉而似是而非的身影,见状后我连忙赶上去堵截他的脚步。
可惜我与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当我尝试触碰他的身影时,他早就消失于我的眼廉之中,所以我刻意加速步伐,以求缩短彼此之间相差的距离。其间跨越不少迂回曲折街巷和略为人烟稀少的小道,我喘不过气追踪他的脚步。
也许你会问:"为什么不干脆大声呼叫其名停驻脚步,而硬要那么愚笨,死死地气勉强自己跟上去?"
各位亲爱的屏幕前的观众,若果事情是那么简单易懂的话,我早就干了。其实那男子(允贺)戴上耳机漫步,即使我喊破喉咙和怎样拉高声调地吵吵闹闹,也是无法将我所表达的话传递他的耳边。
快要靠近越过对岸下一个十字路口 交界之际,允贺依旧不为所动轻缓穿梭横跨中央的大马路之间,我竭尽全力追上他,仍时不时在他的背后锲而不舍直呼其名。
"允贺、允贺……倪允……"
还差一个词汇,突然其来的私家车极速速冲前过来,看来那位糊涂的司机似乎没有留视路旁的行车指示的交流安全路灯,冒失开驶涌赴前方。
他刹止不了油门按掣,除了靠近时明隆车辆依旧以不被缓冲的过高时速袭来。
在这一瞬间,我的双腿来不及反应回避……不,这时车辆的高速行驶从一开始没有给予我那么多可以逃离的时间。当我回过神来,已经眼见自己整伴随人被庞然大物以瞬电不及掩耳速度冲撞,弹飞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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